拒绝不规范的标点符号排版

我觉得只要学过数学的人，都可能因为 1–2 写成 1~2 还是 1-2 而纠结过。（前两种表示1到2都是对的）

大部分的人并不在乎这些细节问题，因为他们不需要如此严谨的排版。

比如我们发消息的时候，用 ... 或者 …… ，甚至 。。。 表示省略号，不会影响正常的沟通。

不过好消息是，他们无法欣赏到优雅的排版艺术。

下表是本文中提到的字符在 MacOS 中的输入方式。

本人是 MacOS 英文输入法+百度中文输入法，后者的设置和传统的输入法基本一致

一、引号和各种「撇」

1. 引号的弯与直

双引号 “” （U+201C 和 U+201D Left/Right Double Quotation Mark）

单引号 ‘’ （U+2018 和 U+2019 Left/Right Single Quotation Mark）

直双引号 "" （U+0022 Quotation Mark）

直单引号 '' （U+0027 Apostrophe）

然而在英文输入法中，我们输入的一般是直引号，并且键盘上并没有弯引号键。

这种违反直觉的安排实际上是打字机时代的遗产：

为了节省空间、减少机械结构，打字机的键位安排思路是「能少一个是一个」

而现代键盘则为了迁就习惯而将其原封不动地继承了下来。

在排版中使用直引号常常也被嘲讽地称为「呆（dumb）引号」等）被认为是一种偷懒或业余的行为。

macOS 和 iOS 作为一家设计导向的公司的产品，显然不会「放任」这种审美上的瑕疵，默认情况下所有的直引号都会被自动纠正为成对的弯引号。以 Word 为代表的多数排版软件也会这么做。但对于工作内容涉及代码编辑的用户来说，这种替换显然会造成困扰（代码中的引号几乎都是直引号）。因此，建议关闭引号的自动纠正功能（多数软件的「编辑」>「替换」菜单下），而使用组合键来输入引号：左侧的双引号和单引号分别是 Option + [ 和 Option + ]，而对应的右侧引号则只要分别加按 Shift 键。iOS 的键盘默认输入的已经是弯引号，直引号可以通过长按获得。

在百度输入法中，只需要切换到中文，按 shift + 引号键就可以打出弯引号了。

貌似中文的弯引号和英文的弯引号是通用的。不过中文引号还有直角引号的用法

直角单层引号（相当于双引号）「」（U+300C 和 U+300D Corner Brackets）

直角双层引号（相当于单引号）『』（U+300E 和 U+300F White Corner Brackets）

所以各位同学，不要用「专栏」这种方式来表示某个标签了

我建议使用【专栏】这种方式，起码比“专栏”这种方式恰当。

2. 撇号与角分符号

撇号（apostrophe）是英文中用来标示所有格（John’s apple）和省略（isn’t）的符号

其正确形态是一个右单引号，即 ’（U+2019 Right Single Quotation Mark），需要注意避免用成直引号。

角分符号（primes）是常见于度量单位的符号，包括表示英尺、分钟等的角分 ′（U+2032 Prime）和表示英寸、秒数等的角秒 ″（U+2033 Double Prime）。

这组符号在 macOS 和 iOS 上都没有快捷的输入方法；不少西文字体也没有包含它们，正确输入很多时候反而会带来不佳的排版效果。

因此有观点认为，除了在用到时调用符号面板输入，用直引号来代替也是可接受的妥协方案，并且可以开启斜体来更好地模仿原符号的倾斜。（但注意不要用弯引号，因为角分符号的形态无论如何不可能是弯曲的。）

在 LaTeX 中好像也没有很好的表示方法，给出两种方案吧

109^\circ 28^\prime 16^{\prime \prime}
109\unicode{x00B0} 28^\unicode{x2032} 16^\unicode{x2033}

效果：

$109^\circ 28^\prime 16^{\prime \prime} \\109\unicode{x00B0} 28^\unicode{x2032} 16^\unicode{x2033}$

我觉得第一种已经足够了。

二、各种横线

1. 连字符、连接号和破折号

另一组误用频率不亚于引号的符号，大概就是包括连字符、连接号和破折号在内的各种「横线」形符号了。

它们一方面数量繁多且形态相近，另一方面在中英文中的形态和用途并不完全对应，从而更容易产生误认。

我们从短到长介绍每个符号

连字符 -（U+2010 Hyphen-Minus），就是最容易输入的那个。

但与多数人的直觉不同，连字符在大多数时候并不需要手动输入：它的主要用途是将较长的西文单词断成两行，而这通常是由软件自动加在行尾的。需要手打连字符的场景基本只有在多个部分组成的名称或词汇内部，例如 Rolls-Royce、whack-a-mole，等等。

那为什么我们会觉得连字符是一个高频符号呢？这是因为它经常被当作更长一些的连接号（dash）用了。

连接号 – （U+2013 En Dash）和 — （U+2014 Em Dash）

它们的名字来源于活字印刷术语 —— em是金属活字的垂直长度，en 则是前者的一半。

连接号在英文中的用途非常广泛。

先看较短的 en dash。各种数字（pages 1–10）、日期（Tuesday–Thursday）、年份（1949–2018）、地名（a Beijing–Shanghai train）之间都是用它来连接。它也用在一些由两个人共同提出的理论、概念中（Herfindahl–Hirschman index）。

至于较长的 em dash，它在英文中的作用很像中文的破折号，用于句中的插入语前后（类似逗号）、引出补充说明或列举（类似冒号）、标示中断或间隔等。

而中文中的破折号 —— ，通常是两个 U+2014 Em Dash，百度输入法是 shift + 减号键（中文下）。

但是这种方式，如果字体设置不正确，会产生中间断开的视觉效果。

因此有时会使用占两个汉字空间的 ⸺ （U+2E3A Two-Em Dash）

缺点显然就是不方便输入，我都不知道这个字符怎么打出来，只会 HTML 写法或者复制粘贴。

<p>&#x2E3A</p>

在 Markdown 中插入则需要写成 ⸺

效果：⸺

2. 圆圈型句号和全角句号

在中文中，除了最常见的圆圈形句号 。（U+3002 Ideographic Full Stop）

还有与英文句号形态接近的全角句点．（U+FF0E Fullwidth Full Stop）充当句号的做法。

通常这是为了避免和数字 0、字母 o 等「圆圈」形字符混淆。

另外，国内参考文献标准中，作者、题名等各属性间也是使用 ．，而不是英文句号。

macOS 的中文输入法没有直接输入全角句点的组合键。

需要先按 Shift + 6 打开标点输入面板，按一下 tab 键切换到“符号”选项卡，然后向下翻找。

在百度输入法里，只需要切换到全角输入并切换到英文，按句号键就能打出来。

不过我不太喜欢全角句点，我一点都不觉得数学公式会和句号混淆，反倒有种中英文标点混用的感觉。

3. 省略号

省略号 …… （两个U+2026 Horizontal Ellipsis），中英文应该通用。

我是按两次 option + 分号键打出来的。

有人会用两个 ⋯ （U+22EF Midline Horizontal Ellipsis）充当省略号

这实际上就是 \cdots 和 \ldots ，即 $\cdots$ 和 $\ldots$ 的差异，不过至少比三个英文句号好。

4. 间隔号

间隔号这个名字听起来或许令人有些陌生，实际上却是一个被频繁使用的标点

外文人名（史蒂夫·乔布斯）、词曲名（《天净沙·秋思》）等用的都是间隔号。

根据标准，间隔号对应的字符是 ·（U+00B7 Middle Dot）。

但由于在形态上与其相似的符号太多，很多人在用到时会打开输入法的符号列表随手找一个

经常中枪的包括 •（U+2022 Bullet）乃至 ●（U+25CF Black Circle），看起来颇为古怪。

还有一些用户因为不了解间隔号的输入方法，用连字符、空格，甚至英文句号代替，这显然也是不规范的。

好消息是，一般中文输入法都把 · 映射在了 ~ 键上。

需要指出，按照国标，间隔号在形态上应该占据一个汉字的宽度。这就产生了一个和中文弯引号一样的问题：中文的间隔号没有单独的码位，在与西文混排时往往因为调用西文字体而显示为半角宽度。这个问题目前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案。一些观点指出可以使用日文的 ・（U+30FB Katakana Middle Dot）来代替，但这显然存在输入难度和兼容性上的问题。

三、一些不可见符号

嗯，好像跟标题关系不大，但是都讲到这了。

1. 回车的「软」与「硬」

将回车键说成是「符号」似乎有些奇怪，但如果打开 Word 敲一下回车，你将能看到一个浅蓝色的段落标记，并且可以选中、移动和删除，这就是它符号身份的证明。回车不仅被程序当作符号看待，而且有一个专门的码位（U+000D Carriage Return）。当然，它确实具有区别于普通符号的特殊身份——控制字符；换句话说，其主要作用是传递某种控制功能。

与回车相关的一些疑惑也正来源于这种双重身份。例如，Word 文档打开项目编号时，按下回车就会让段落序号递增，但有时我们只是想让原来的段落新增一行；在微信中，按下键盘右下角的蓝色按键（相当于回车）就会把信息发出去，但有时我们只是想给消息分个段。在这两种情形下，软件都把回车操作理解为控制功能（新建段落或发送消息），尽管我们预期的结果更多是语义上。

那么，有没有一个不带控制性含义、纯粹表示换行的「符号」呢？

答案是肯定的，这就是所谓的「软回车」，它在 Unicode 中的身份是 U+2028 Line Separator。

软回车的输入方式不太统一，不过好在我这里用 shift + 回车键就能按出来。

「软」「硬」回车的区别主要适用于带格式文本。

纯文本不存在「段落」的概念（只有「行」），也就无所谓「软」和「硬」。

至于比较特殊的 Markdown，连续的两个换行符对应渲染结果中的新段落

而如果想得到一个「软回车」，则要输入两个空格，然后一次回车。（当然效果也跟软件有关）

2. 空格和制表符

对于日常使用，除了最普通的空格（U+0020 Space），最好还能了解不换行空格（U+00A0 No-Break Space）的用法。如其名称所示，不换行空格最主要的作用就是禁止在其位置换行。譬如，在 10 Kg、© 2018 这样的用例中，如果数字和单位、符号与文字之间的空格处发生断行，显然会使读者产生困惑。这时，用不换行空格就能起到将空白前后标记为一个整体的作用，强制使其位于同一行。（参考下图）